近年来,全球重要工业国都把关键矿产供应链安全提升至战略高度,与供应链紧密相关的资源国矿产出口管制政策成为大宗商品市场关注的焦点。比如,拥有镍矿、铝土矿等丰富矿产资源的印尼已多次出台禁令限制矿产出口。同时,该国的金属矿产出口限制政策也引发了其他国家的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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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gus Metals8月23日发布的相关信息显示,目前印尼已经禁止镍矿和铝土矿出口,对铜也有类似计划。当这些出口禁令宣布时,市场参与者表达了极大的担忧,理由是潜在的供应问题。受印尼禁令的带动,菲律宾考虑对镍矿出口征税、缅甸佤邦政府颁布锡矿禁矿令、纳米比亚和津巴布韦采取措施禁止出口未加工的矿石等。

禁令的频频出现,为全球金属供应链稳定性带来挑战,成为金属市场风险的重要触发点。根据国际能源机构的数据,自2009年以来,关键原材料的全球出口限制增加了5倍,这对矿业公司产生了不利影响,因为建立采矿业务需要10—15年的漫长时间,矿业公司需要确定的政策。

印尼镍矿出口禁令奏效

中信建投期货金属首席分析师江露向期货日报记者表示,印尼之所以有底气禁止镍矿出口,与较高的镍矿资源禀赋有关。据美国地质调查局的数据,2022年印尼镍储量高达2100万吨,是全球第一大镍储量国,其在镍产业中拥有较大的话语权。

“我们认为印尼禁止镍矿出口是出于国家战略考虑。从产业链分工的角度来看,相较于直接出口原矿,将矿石加工为高附加值产品后再出口,一方面有助于增加本国政府外贸收入,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发展国内工业产业,在创造更多就业岗位的同时拉动经济增长。”他说。

印尼总统佐科表示,自限制镍矿出口以来,印尼获得了很多好处。随着全球汽车电动化趋势的增强,市场对镍、锂、钴等电池原材料的需求激增,印尼也希望能借助自身资源优势“分得一杯羹”。目前,印尼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加工镍供应国。

据江露介绍,印尼的镍矿主要是红土镍矿,这种镍矿的主要下游产品是镍铁,即不锈钢的主要原材料。印尼通过禁止镍矿出口,一方面推动本国成为全球最大的镍铁出口国,另一方面带动国内不锈钢产业链的发展。近年来,随着红土镍矿湿法冶炼技术的打通,MHP成为红土镍矿的另一大下游产品,随着一大批新能源电池厂商奔赴印尼建厂,进一步促进了印尼的新能源产业建设。

据了解,镍矿出口限令出台后,在短短3年时间里,印尼与现代、LG、富士康等全球制造商签署了10多项电池原材料和电动汽车生产协议。印尼总统佐科表示,希望美国特斯拉和中国比亚迪将工厂搬到印尼,进一步提升印尼在电动汽车供应链中的地位。与此同时,镍企业也赴印尼上市,数量在2023年创下纪录。

从印尼禁止镍矿出口对全球镍市场的影响来看,江露表示,其一,重塑了镍产业的生产格局。在此之前,中国镍铁厂选择从印尼进口镍矿再加工,而禁令实施后,新建镍铁产能纷纷投向印尼,目前印尼镍铁产量已经远超中国。其二,改变了贸易格局。在印尼禁止镍矿出口后,中国镍矿主要进口来源国就由印尼变成了菲律宾,而菲律宾镍矿发运易受雨季影响,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产业链成本;其三,增强了印尼对镍的定价权。印尼政府曾表示或于2023年年底之前推出镍价指数,这将对镍定价逻辑产生深远影响。

铝土矿禁令能够复制“成功”?

在镍矿出口禁令上的“成功”强化了印尼推进“下游化”的决心。作为全球第六大铝土矿生产国和第五大铝土矿储量国,印尼宣布自2023年6月10日起禁止铝土矿原矿出口。印尼总统佐科曾表示,实施铝土矿出口禁令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尤其是“禁镍”的成功成为“禁铝”的有力依据。

这不是印尼首次“禁铝”。早在2009年,印尼就有禁止未加工矿产出口的声音。2014年,该国首次对铝土矿出口实施限制,后于2017年取消。2022年12月,酝酿已久的“禁铝令”公布,并确定在2023年6月10日实施。据印尼政府估算,发展铝土矿下游产业为国家带来的收入将由每年的21万亿印尼盾增至62万亿印尼盾。

华泰期货研究院新能源与有色金属总监陈思捷向期货日报记者介绍,印尼铝土矿储量占比并不算大。美国地质调查局2022年发布的数据显示,全球铝土矿资源量在550亿—750亿吨,已探明储量约320亿吨,其中印尼储量约12亿吨,占比约4%。同时,印尼铝土矿产量占比也不算大。据阿拉丁(ALD)的统计,2022年全球铝土矿产量为4亿吨,其中印尼产量为2700万吨,占比约6.75%。从铝土矿储量和产量数据来看,印尼铝土矿在全球具有一定影响力,但与几内亚、巴西相比占比较小。

在陈思捷看来,印尼之所以提出“禁铝”,无疑是想在铝土矿上创造“镍奇迹”,但当前看还是比较难的。印尼在禁止镍矿出口后,其国内镍下游投资和发展迅速,原因是印尼拥有优异的镍资源禀赋,且镍矿品位相对较高。无论是储量还是产量,印尼镍矿均处于全球第一位,且预计当地储量与产量将持续增加,使得印尼在镍供应链上游长期占据主导地位。随着不锈钢及新能源产业的迅猛发展,印尼利用其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和优越的地理位置,在2014年和2020年两度禁矿的过程中吸引了大量中资企业前往投资建厂。

然而,在铝土矿资源方面,印尼并非无可替代。以中国进口矿石格局举例,受2014年印尼原矿出口禁令的影响,中国推动铝土矿进口来源的多元化,几内亚、澳大利亚成为中国进口铝土矿的两大来源国。在进口来源多元化深入开展的过程中,几内亚逐步成为中国第一大铝土矿进口国,且进口量占比日益提升,中国对印尼铝土矿进口的依赖度随之降低。

从对市场的影响来看,陈思捷表示,2023年6月出台的印尼铝土矿出口禁令其实早在2021年年底就已经传出消息。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国氧化铝生产企业拥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并且在几内亚矿大量引入之前,印尼铝土矿主要是山东的氧化铝厂使用,目前山东氧化铝厂已陆续更换为进口供应相对稳定的几内亚及澳洲铝土矿,故印尼禁令对中国氧化铝企业生产的影响较小。除此之外,印尼政策本身也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比如2014年发布过出口禁令,但2017年重新恢复了出口。

多国效仿推出限制性政策

年初以来,有消息显示,全球第二大镍供应国——菲律宾正在考虑效仿印尼对镍矿出口征税,以吸引外界对该国的金属镍加工行业进行投资,助力其从矿石出口国转变为矿产加工国。据了解,印尼自2020年禁止镍矿出口后,菲律宾就成为中国最大的镍矿供应国,2022年我国自菲律宾的进口占比达到83%。

安泰科镍钴锂研究团队表示,印尼从禁止镍矿出口、延长本地镍产业链获得了附加值的明显增长,并意图将该做法复制到其他矿种,与之相比,菲律宾在条件上还有诸多不成熟,导致其禁矿推行缓慢。

首先,尽管菲律宾是仅次于印尼的全球第二大镍矿生产国,但资源禀赋和产量与印尼存在较大差距,矿石品位也相对较低。高强度开采加剧了市场对菲律宾镍资源枯竭的担忧,菲律宾镍矿平均品位近年来已有所下降。

其次,菲律宾镍产品生产和出口结构较为单一,目前仅有镍矿和混合硫化镍钴化合物(MSP),产品绝大多数用于出口,目的地主要是中国与日本。由于菲律宾经济社会还处于发展初级阶段,对工业成品的需求较少,除生产MSP的两家冶炼厂外,没有其他精炼厂和不锈钢厂,国内缺乏镍消费途径。

最后,印尼运输、能源、产业政策条件显著强于菲律宾。菲律宾镍矿开采冶炼投资主体集中,矿产勘探投入较低且进度缓慢,对外资限制多,进入壁垒较高,在引导下游发展上仍需提供诸多经济与制度支持。

上述人士表示,若菲律宾镍矿出口关税落地,则我国镍生铁和不锈钢成本短期内将增加。而长期来看,随着我国钢厂一体化进程的推进、成本控制能力的增强,以及印尼镍铁输送量的增加,菲律宾镍矿出口征税的影响将有所减弱。

锡市场上,缅甸佤邦的禁矿令则持续产生着影响。8月1日佤邦采矿禁令落地,禁令力度反复出现超出预期与不及预期的情况,引发锡价上下波动。最新消息显示,佤邦中央经济计划委员会在8月21日的文件《关于收回矿权及后续事项的决定》中提到,“佤邦中央事务执行委员会必须于2023年8月30日前报中央经济计划委员会核发选矿批文给各矿主,并与各矿主协商确定选矿完成日期,不得无故拖延超期已规定的选矿日期”“矿山恢复探矿、采矿等工作事宜,中央经济计划委员会将另行发布相关详细规定”。后续佤邦锡矿选矿厂将陆续复产,但其境内锡矿矿山依然处于停产状态,具体停产时长仍未公布。

江露表示,佤邦锡矿资源丰富,当地锡矿产量占缅甸总产量的70%、占全球总产量的18%,我国进口锡结构中对佤邦的依赖度超过60%。佤邦锡矿禁采后,我国供应紧张预期升温,但由于供应增量补充以及佤邦政策仍存变数,供应缺口对锡价的支撑并不强劲。供应补充上,今年中国银漫矿业技改后有2000—3000吨的锡矿新增量,再加上可观的印尼锡锭进口,即使后续佤邦长期禁矿(3个月及以上),我国锡矿供应或有紧缺,但锡锭供应不会严重紧缺。后续政策上,佤邦锡矿开采销售占据当地财政收入的70%左右,此次锡矿停采既缩减了当地财政收入来源,又制约了当地就业,在没有新增财政收入的情况下,还需支出大量矿山基础设施的维持成本。

“本周当地政府再次推出的选矿文件及政策说明也反映出,矿山停采整顿已有成效。综合来看,我们认为佤邦停采政策的长期严格执行性概率不高。”江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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