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的一天，位于江西省于都县仙下圩的一家杂货店门前，走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她身着大面襟衫，上面横七竖八地打满了补丁，一条满是褶皱的土布裤子护住了她的双腿，从粗糙的染色来看，裤子的颜色应该是自己染上去的。
几缕头发从她头上的铁丝发箍中脱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庞，从那乱蓬蓬的头发就能看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头发了，或许是生活的重担，让她已经无心拾掇自己的外表。然而这份辛苦，她背上光着屁股的伢崽却并不懂，一直哭闹个不停，吵着要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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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哭闹，显然让妇女心疼了，她鼓起勇气向卖糖的杂货店迈开脚步，来到柜台前，却又像是丧失了刚才的勇气，变得怯懦起来。终于，她还是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五指慢慢摊开后，手心里出现一枚蒙了层汗水的镍币。
显然，妇女对这枚镍币十分珍惜，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这枚镍币不足以购买一粒糖，妇女刚露出手中的这枚镍币，就急忙瞪大眼睛望着老掌柜，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向他求情：“我这个细崽病刚好，行行好，就卖我一粒吧！”
老掌柜是一个心善之人，见妇女可怜，便动了怜悯之心。他放下手中正在糊的纸袋子，打开冰糖罐子的盖子，伸手进去捏了点冰糖碎渣，放入伢崽嘴里。冰糖的甜蜜，立刻止住了伢崽的哭闹，妇女这才安心些。
为了表达感谢，窘迫的中年妇女向老掌柜深鞠一躬，老掌柜见状，连忙开口制止：“大妹子，这可使不得，会折寿的。”见妇女直起身后，老掌柜放松了不少，从柜台下面取了一张泛黄的旧报纸，继续糊起纸袋子来。
老掌柜一边糊纸袋子，一边和中年妇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他问妇女：“大妹子，我看你面生，你是哪个村子的呀？”老掌柜问完这句话，继续低头糊纸袋子，却迟迟没等来妇女的回应。等他抬头看向妇女时才发现，妇女此刻正浑身颤抖，双眼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拿着的报纸。
妇女所看的报纸版面，印着一张陈毅接见外宾时，正在与外宾交谈的照片。妇女望着报纸上的这张照片，有些难以置信，她趁老掌柜不注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报纸，将照片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一会儿，妇女似乎确认了什么，指着报纸上的陈毅说：“这是我的郎君，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见到这一幕，老掌柜终于缓过神来，他听到妇女说的话，立刻惊呼道：“别胡说，他是陈毅元帅！”
老掌柜此言是好意，担心妇女祸从口出，但中年妇女却并不领情，反驳道：“你才胡说！我不是疯婆子，我叫赖月明，是陈毅老婆！”老掌柜显然是将她当成了精神有问题的女人，不肯相信她的话。赖月明也不再继续与老掌柜交谈，她高举着报纸，兴奋地跑出杂货店，一边跑一边喊：“陈毅还活着哩，陈毅还活着哩……”就连背上的伢崽被颠得哇哇大哭，她也顾不得了。
赖月明真的是陈毅的老婆吗？如果这是真的，她为何如此落魄却一直没与陈毅取得联系？
赖月明，1914年出生，江西省兴国县杰村圩白石村人。赖月明出生后，父亲给她起了一个乳名，叫赖三娇。赖月明的父亲赖来义是个读书人，在当地的私塾里任教，颇受村民尊重，但他的收入并不丰厚，也只够勉强维持生计。
遗憾的是，赖月明的母亲张氏，没能陪伴家人走到最后，在一次身染重病后，早早地病亡了。张氏的病逝，对深爱她的丈夫赖来义打击很大，赖来义始终没能从丧妻的悲痛中走出来。为了逃避现实，赖来义逐渐染上了吸食鸦片的恶习，使得赖家的生活压力愈发的沉重。
鸦片的长期侵蚀，令赖来义一蹶不振。赖月明14岁时，赖来义再也承受不住生活的重担，迫于无奈之下，只得忍痛将女儿赖月明送到谢家做童养媳。彼时的乡下，封建思想依然十分浓郁，面对命运的坎坷，14岁的赖月明也只能低头。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赖月明在当童养媳的第二年，就迎来了一次人生的转折。
1929年，工农红军带着革命的春风来到兴国县，将兴国县的污浊之气一扫而空，建立起充满生机的苏维埃政权，区妇女改善委员会也随之建立，令当地身处苦难中的妇女们，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
消息传来，如同一束强光射入赖月明被“黑暗”笼罩的生活，赖月明的斗志被重新点燃，她借此机会，砸碎封建枷锁，摆脱了童养媳的身份，毅然响应号召，加入了区妇女改善委员会。仅仅过了两年时间，赖月明就凭借着自己积极的进取心和不断提升的觉悟，被提升为区妇女改善委员会主任。
由于赖月明表现出色，获得了组织上给安排的宝贵的学习机会，赖月明顺利进入瑞金师范学习，弥补了她文化上的不足。遗憾的是，由于蒋介石对苏区进行“围剿”，她的学业被迫中断，但赖月明并不气馁，在组织的分配下，她带着极高的热情投身到江西省委儿童局工作。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国民党军不顾民族大义，对苏区进行所谓的“围剿”，遭到中央红军的反击，很快就以溃败黯然收场。为了庆祝胜利，一场慰问演出如期而至，在此次慰问演出中，赖月明也参与其中，并携手李美群一起上演重头戏——对唱兴国山歌。
据赖月明后来回忆，她当时登台献艺期间，与李美群一起，用嘹亮优美的歌声引来台下战士们的阵阵掌声。有一位首长频频起身鼓掌，在表演结束时仍觉意犹未尽，操着四川口音大声询问战士：“喂，同志们，再来一个好不好？”
首长的一声大喊，立刻引来无数战士响应，都嚷着“再来一个”。那位首长见状，冲台上的赖月明说，“要得，要得！再来一个！”自己的节目受到首长和战士们的喜欢，赖月明也很开心，便一首接一首地唱了下去，引得欢呼声此起彼伏。事后她才知道，这名爱起哄的首长就是陈毅。
赖月明没想到的是，慰问演出仅仅过了几天，她与陈毅就再次见面了。赖月明当时正在与李美群用自制的板子打乒乓球，陈毅等人正巧路过，陈毅和赖月明互相认出了对方，陈毅笑呵呵地来到乒乓球台旁边，将双臂抱在胸前看她打球。
赖月明则有些紧张，为了避免尴尬，她假装没看见陈毅， 一双大眼睛始终盯着乒乓球，不肯看陈毅一眼。陈毅见状，主动与赖月明说话：“打得不错嘛，你这个小鬼头，怎么不理我呀？”
陈毅见赖月明不搭话，又接着打趣道：“我晓得了，江西老表不好惹，江西嘛，山多水多田螺多，田螺姑娘也多……”
“田螺姑娘”一词，出自《搜神后记》，是一个神话传说中的神女。陈毅原本是想借神话故事夸赞赖月明，没想到赖月明一向不喜欢“田螺姑娘”这个称呼，听到陈毅提起后，立刻就生气了。
陈毅闻言一愣，却并未在意，转而又笑了起来，他伸手接过李美群手中的板子，对赖月明说道：“莫生气嘛，我们两个对打，看球！”赖月明性格要强，见陈毅要和她打乒乓球，便拿起板子打了起来。结果，赖月明的球技不敌陈毅，接连落败两局，一怒之下，丢下板子转身走了，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大笑。
张绩之通过此事看出了一点端倪，等赖月明走后，将陈毅拉到自己的办公室，笑着问陈毅，要不要由他出面帮忙撮合？张绩之并非开玩笑，彼时的陈毅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肖菊英，并且因为忙于军务，无人照料生活日渐消瘦。
所以，张绩之才会提起帮他撮合的事情，不过陈毅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希望等革命成功了再谈此事。但张绩之不肯罢休，一直苦劝，使得陈毅哭笑不得，为了脱身，只好随口应付道：“好，你去跟那个小鬼头说说……”
陈毅不知道的是，他对张绩之说得这番玩笑话，却进了窗外偷听的李美群的耳朵，她听到消息后，立刻将此事告诉了赖月明。赖月明年纪小，听完有些生气，又控制不住情绪，立即捡起一块土坯扔进了窗户。原本赖月明只是想发泄一下，扔完土坯转头就跑回住处了，她不知道的是，这块土坯竟然直接砸到了陈毅的头部。好在陈毅宽宏大量，并未在意此事。
几天后，张绩之果然来找赖月明了。赖月明早有心理准备，对张绩之的态度不是很好。其实她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她主观上对这件事有些误解，她认为陈毅是首长，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嫁给陈毅也不会有什么地位。正是因为受这种封建思想的影响，赖月明才对张绩之很抵触，她性格直爽，遇事不愿意拐弯抹角，说话更是直来直去，当着张绩之的面，就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张绩之碰壁后，只好暂时离开。一直守在门外的李美群，见张绩之离开后走进屋子，坐在赖月明身边，用双手拥住她的肩膀，安慰她的同时，说出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在李美群看来，陈毅是一个很好的哥哥，若是能嫁给他，未来一定是一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这是不知道哪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赖月明虽然没答话，但好姐妹李美群的话，却是进到了她的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赖月明开始思考这件事，越来越认为李美群说的话有道理。毕竟女大当嫁，陈毅司令员能看上她，那可不就是她的福气嘛？她没有必要如此强烈地反对啊。
陈毅与赖月明再次见面时，陈毅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革命同志，婚姻自由，有话当面讲，不同意就算了。”
赖月明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她性格爽朗，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听到陈毅的话，也直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没有文化，年纪小不懂事，陈司令员不会嫌弃我吗？”
陈毅立刻表示，自己不会嫌弃她，没文化也可以学。同时，陈毅也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年龄比你大一些，而且结过婚，你不嫌弃我吗？”赖月明对陈毅的情况早就有所了解，她不仅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对陈毅的直言不讳颇为钦佩。
事后，李富春、蔡畅又专程找到赖月明，帮忙撮合。他们劝赖月明，当年陈毅的一个警卫员就没文化，跟着陈毅学习一年多，就已经达到看报看信的地步了。李富春曾经是陈毅的同学，对陈毅非常了解，他向赖月明保证，陈毅在婚后一定不会耍大男子主义。
李富春、蔡畅夫妇二人的真诚，让赖月明非常感动，原本她心中的顾忌，也随着二人的劝解而烟消云散了。由于陈毅当时马上就要带着队伍上前线，李富春、蔡畅夫妇认为当下就是二人结婚的最好机会，他们对赖月明表示，他们愿意做媒人，促成这桩婚事，询问赖月明的想法。赖月明的心中没有了顾虑，便面带羞涩地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
1932年，陈毅与赖月明终于结婚了。结婚当天，陈毅身着干净的旧军装，还特意刮了胡子。婚房是找老乡临时借的一间小平房，婚房内的布置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方桌和一张床，以及几张长凳。至于床上用品更是简陋，只有一条已经打了多次补丁的被子，甚至连一对绣着鸳鸯的枕巾都没有。
见到这个场景，陈毅的警卫员宋生发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要去找供给部，让他们给提供一床全新的被褥。陈毅却不以为意，拦下宋生发，说道：“淡饭充饥，粗布挡寒，再说现在是夏天，也不用盖被子。”
崇尚节俭固然是优良传统，但婚姻是人生大事，赖月明想着，结婚时总是应该摆一桌酒菜，邀请几位宾客热闹一下才好。因为担心陈毅反对，赖月明瞒着他用15元公债票置办了一桌酒菜，宴请了数人入席。
结婚当天，李富春又扮演起主婚人的角色，为陈毅和赖月明送上了新婚祝福。陈毅也不失时机地取出了珍藏多年的一块金表送给赖月明。所谓的婚礼，放到现在其实就是亲朋同志们的一次普通聚餐，但意义却丝毫不比任何大型婚礼要差。简单的结婚仪式后，赖月明正式嫁给陈毅为妻。
婚后第二天，陈毅便率领队伍奔赴前线了，新婚的夫妻二人，也仅仅共度一晚就要面对分离。赖月明虽然舍不得陈毅走，但她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知道陈毅做得是对人民有利的大事，亲自送他离开了。
陈毅走后，成为司令员妻子的赖月明，意识到自己没文化不行，在工作之余，每晚开始努力学习文化课。这段时间，她每天的生活非常充实，除了学习之外，阅读陈毅充满温情的来信，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1934年，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尽管陈毅在信中多次表示自己很安全，但赖月明仍不放心，毅然前往瑞金，亲自到陈毅的驻地探望。赖月明抵达后，在一位战士的指引下，来到陈毅的住处。赖月明嘱咐战士不要通报，自己直接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赖月明惊讶地发现，陈毅并不是像信中所写的那样平安无事，他正倚在床头，一条裹着纱布的伤腿被吊了起来，却仍然在坚持批阅文件。见到这一幕，赖月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泪水一下子就从双眼涌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陈毅，看到竟然是赖月明来了，立刻惊喜地说道：“月明，是你！”紧接着，他又关心地问她是否赶了夜路，露水是否弄湿了衣衫，要不要换下来，避免着凉。赖月明没有答话，哭着扑到了陈毅肩头，有些不满地说道：“你都挂了花，还要骗我说没事。”
这一次见面后，赖月明再也不愿意与陈毅分开，但当时苏区正处于白色恐怖之下，非常危险，而且部队随时都要转移，她确实不适合留下来。陈毅考虑到她的安危，劝她不要任性，赶紧回去。
最终，赖月明不得已与陈毅再次分开，将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夫妻二人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共同的革命事业奋斗。期间，曾有一位来自江西省的黄姓特派员来找过赖明月，称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她可以跟他一起走，回到丈夫陈毅的身边了。
但这一次赖月明拒绝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她早已经冷静了下来。为了革命事业，她不能拖陈毅的后腿，她将自己亲手缝制的一双新鞋交给黄特派员，让他帮忙捎给陈毅，并转告陈毅，她一定会努力工作，请他放心。
赖月明盼望着，让陈毅穿上自己亲自缝制的布鞋征战天下，等到革命成功那天，再亲自来接她团聚。
随着红军主力转移，国民党反动派进入苏区，留下来的同志们拿起枪与敌人展开游击战。在一场激战后，赖月明所在的队伍被敌人打散，她与组织失去了联系。赖月明打算去南山村找自己的妹妹，为了躲避敌人，她独自一人在密林中行走。
几日的奔波，令赖月明饿得头昏眼花，她在途中捡到一个猎人用来捕猎的毒饵，将其放在身上，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万一被敌人抓住，她宁死不屈，立刻将毒饵吞到肚子里。所幸，一路上并未遇到敌人，赖月明顺利来到南山村，住在妹妹家暂避。
赖月明住在妹妹家时，各种辨不清真假的消息接踵而至，有人说，陈毅已经牺牲了。赖月明听到消息后，白天装成没事人，当天晚上与妹妹抱头痛哭，尽管这样的消息未必真实，但她仍是担心不已。
一天，赖月明上山采野菜后回家，远远地看见一队国民党兵持枪冲进了她住的茅屋，显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赖月明当机立断，立刻丢掉手中的野菜，向山上跑去，再也没敢回到南山村，一直在野外四处躲避。
1937年，随着国共第二次合作，国民党军才停止了对赣南游击队的迫害。陈毅立刻派人到兴国县寻找赖月明，遗憾的是，派去的人不仅没能找到赖月明，反而从当地百姓口中打听到了不实的消息，误称赖月明在白色恐怖下，受逼迫跳井自尽了。
噩耗传来，陈毅无比痛心，但他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便再次委托危秀英、杨尚奎帮忙寻找赖月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从这里可以看出，陈毅对赖月明已经死去的消息仍持怀疑态度，也只有亲眼见到尸体他才肯相信。
陈毅去南昌谈判时，途经兴国县，他便决定在兴国县留宿一夜，亲自打听一下赖月明的消息。结果，陈毅从许多闻讯前来的失散革命者口中得知，他们都不知道赖月明的下落，很有可能已经牺牲了。
当夜，陈毅独坐窗前，想起他与赖月明曾经的过往，悲从中来，展现出铁汉柔情地一面，不禁湿润了双眼。这种人生的悲情，往往会激起创作的欲望，陈毅也是如此。当悲怆填满思绪时，陈毅的情绪难以发泄，便端来笔墨，挥毫写就了人生第一首诗：
“兴国旅夜倍凄清，破纸窗前透月明。战争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
——《兴国旅夜》
陈毅哪里知道，“赖月明跳井自尽”的说法，是赖月明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女儿而故意布置的“烟幕弹”。四处躲避的赖月明，被父亲找到后，先逼她嫁给了一个补鞋匠，她为补鞋匠生下一个女儿后，依然没能过上安稳日子，补鞋匠外出时遭遇意外，客死异乡。赖月明只得带着孩子再次改嫁，与当地的一位残疾军人结为夫妻。
辗转各地，时隔多年，早已经再次嫁为人妇，并且生了好几个孩子的赖月明，终于在1959年无意间通过报纸看到了自己的郎君陈毅，这才确定陈毅没有牺牲。赖月明有意去寻找陈毅，但几个孩子却不停哭闹，不愿意让她离开。
几个儿女都是赖月明的心头肉，她最终无法成行，终日因此痛哭。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已经接受了现实，不敢再奢望有机会去北京与陈毅重聚。
1969年，两名北京来的军人找到赖月明，她这才知道，原来当年陈毅曾多次寻找过她，并亲自来过兴国县。结果因误信假消息，导致他们错失团聚的机会。如今，一直认为赖月明已经自尽的陈毅，已经与张茜组成了新的家庭。
得知消息后，赖月明显得有些茫然，等她恢复冷静后，提出再与陈毅见一面的请求。命运坎坷的赖月明，提的这个请求最终仍未能实现。因为陈毅元帅当时受到了一些“冲击”，赖月明的请求没能传到陈毅的耳中。1972年，陈毅逝世的消息传来，令赖月明悲痛欲绝，她也只能烧香遥悼。
1985年，蔡畅得知赖月明还活着的消息后，派自己的女儿李特特前往看望她。
1988年，蔡畅久卧病榻多年，病根深植，已经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赖月明闻讯，打算与蔡畅见最后一面。在儿子的陪同下，赖月明得以成行，抵达北京后，在病床前如愿见到了蔡畅。
两位姐妹重聚，蔡畅感慨万千，纷纷落泪。蔡畅虽然失去语言表达能力，嘴唇却仍然不停地张合，似乎有许多话要对赖月明说。赖月明更是激动万分，一边说话，一边擦拭流下来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