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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陶咏白为中华女子学院中国女性图书馆捐赠1000多件图书资料。陶咏白是中国女性艺术发展研究的拓荒者、见证者,更是古今诗画艺术理论与当代女性艺术研究相结合的实践者、传承者。1995年,她推开一重又一重“屏障”,出版论文集《画坛·一位女评论家的思考》;2000年,她和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李湜合作推出《失落的历史——中国女性绘画史》;2016年,她又推出《走出边缘——中国“女性艺术”的漫漫苦旅》。

■王红旗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陶咏白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在中国女性艺术界具有广泛的影响力。她50多年躬耕笃行,日日精进,追溯中国生命哲学的初始源流,宣导男女互补、同生共荣的性别观念,借鉴多元女性主义的性别分析方法,以丰厚的科研成果,开拓出中国女性艺术研究的多维时空,构建起一个性别、人性与精神多层次合一的女性艺术审美体系,学界称之“温和的女性主义者”,在女性艺术研究方面,可谓后学们无法绕过的一座高峰。谨以此文向敬仰的前辈学者陶咏白从事中国女性艺术研究50年,表示衷心祝贺!向陶咏白研究员为中华女子学院中国女性图书馆捐赠1000多件图书资料的义举,表示深深敬意!

陶咏白研究员已跨入耄耋福龄。回忆与她第一次相识,是20多年前在大连大学李小江教授召开的“文学艺术圆桌会议”上,她真诚洒脱的爽朗笑声,理性睿智的演说风范,“因为我是女人,女性艺术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做难道还要等待别人为我做吗”的铿锵话语,仍历历在目。此刻再次聆听她“我为何做女性艺术研究”的初心怀想,深感陶咏白研究员作为中国女性艺术研究的开先河者,生命里永远涌动着强烈的使命意识、梦想与激情。

作为女人,她说“关心女性命运是自己的天职”

陶咏白研究员在《我的批评之路》中写道,她1979年开始从事美术研究,在考察、搜集与抢救油画史料时发现,“历史为什么无情地吞没了女性的踪影?我本能地生出一种使命感,决心要写一部中国女性绘画史,让女性艺术浮出历史地表。”虽然,1988年她编著的大型史册性画集《〈中国油画〉(1700—1985)》,已由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弥补了中国早期油画研究的空白,不仅被美术界视为中国油画史的奠基之作,而且长达3万字的前言《中国油画280年》,更被中外美术史论家誉为“中国油画简史”,并且获得多项大奖。但是陶咏白研究员毅然抉择,面对中国女性绘画历史的“盲点”,以卓越的才华与坚韧的自信,执着寻找中国女性艺术历史“失落”的画魂。

陶咏白研究员从1990年转向中国女性美术史、当代女性绘画批评与女艺术家的个案研究。1990年,为《中国当代女画家》大型画册,撰写前言《女儿国的圣歌》,“第一次”从艺术发生学与女性批评的视角,以融汇古今中西之法,全面概述中国女性绘画的历史样态;1995年,在中西碰撞、新旧较量的语境下,她推开一重又一重“屏障”,在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论文集《画坛·一位女评论家的思考》;1998年,为《世纪·女性》艺术文献展,书写题为《与世纪同行——中国女性艺术的历史足音》的前言,把百年中国女性艺术进程,诗化为以“一串铮铮足音,奏响20世纪女性艺术发展的三部乐章。”即:“一、‘五四’,从闺阁投身社会——走向开放的格局;二、新中国,在‘男女都一样’的革命口号中——艺术趋向‘共性’;三、新时期,回归女性自身——走向自觉的女性绘画。”以诗意理性的本土女性艺术实践经验,确证中国女性艺术对中国文化发展的独特价值。

2000年,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失落的历史——中国女性绘画史》,本书独有的历史价值在于,陶咏白研究员和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李湜,怀着对同性命运的关注和对女性自身历史的“寻根意识”,两人联手检视数千年的中国女性绘画历史,甚至包括海外留学及台湾的女画家作品,把被历史遮蔽的女画家“托举”于当代画坛,填补了中国女性绘画史与出版史上的“空白之页”。在导言《为了不再“缺席”的历史》中,陶咏白研究员面临世纪之交女性艺术的“繁华与喧嚣”,揭示女艺术家“缺席”的根本原因,是封建等级性别制度与文化观念的男性中心主义。并对“女性绘画”“女性主义绘画”予以精辟阐释,提出“出自女画家之手,以女性的视角,展现女性精神情感,并采用女性独特的表现形式——女性话语,凡此种种的绘画,称女性绘画”。

2009年,在“成就与开拓——新中国美术60年学术研讨会”上,陶咏白研究员以《她们从边缘走出——中国女性艺术30年》为题,“第一次”提出“女性艺术最终的价值不在于两性的差异,而是艺术个性自由发挥的追求,从此意义而言,艺术是不分性别的。让我们跳出性别‘二元论’定式思维模式,解脱陈规束缚,让人的本质力量在自由空间里得以观照,使情的物化和心灵对象化做出真正具有独创性的审美价值”的艺术理念;2016年,北京时代华文书局出版陶咏白研究员的《走出边缘——中国“女性艺术”的漫漫苦旅》,42万字鸿篇巨制,可谓中国女性艺术研究的集大成者。全书分为三个篇章:上篇为寻找“女性”——女性艺术的苏醒;中篇为走向“自觉”的女性艺术;下篇为多元绽放的新世纪女性艺术。研读中我顿然领悟,陶咏白研究员“三阶段分野”的结构布局,与我提出的“女性意识觉醒三次浪潮说”的本质相似,尤其“作为女人,关心女性命运是自己的天职”,竟一语道出百年中国数代女性研究学者,内心深处的最初渴望。因为女性研究的任何一种学科,都是以女性自身的生命存在体验、性别文化经验为出发点,广延至人与人、家与国、人与自然的各个领域。

回眸50多年的学术生涯,她说“我仍然在路上”

陶咏白研究员的诸多女性艺术史论新见,不仅打通了古代、近代与当代两百多年或更深远的中国女性艺术史,更构成了中国女艺术家内心世界的多维历史。特别是梳理女艺术家历史的“缺席—出场—声音日渐响亮—群星闪耀时空”的发展历程,她不仅以“大海捞针”的方式,到各地资料馆、图书馆、文史馆进行考察,在故宫数以万计的藏品中,在民间神话、民俗野史的资料里,从那些数以千计“发黄变脆”的旧期刊上,找到了女画家与作品的艺术精神芳踪。而且关注当代各画派女画家的创作个性、情感经验与成长轨迹。陶咏白研究员著述的女性艺术研究,呈现出中国女性艺术从边缘正在走向文化主体的发展趋势。21世纪女艺术家队伍越来越庞大而形成蔚为大观,她们以自己的艺术创造力与精神能量,正在改变着中国艺术史的性别结构。

如果说“艺术在本质上是肯定、祝福,是存在的神化”,那么陶咏白研究员饱蘸深情的“温和批评”,激励着女艺术家化解艺术创作悖论与困惑的自觉,是一种与当代艺术家在场共情式的“神化”,即精神化,会使之生长出自由飞翔的翅膀。

陶咏白研究员女性艺术研究的核心理念是,从性别出发而不唯性别论,“追求性别多元,话语共存的自由。这是一种人性与女性共生的模式,最后达到人的自由的境界。”如果说女艺术家画面的神奇张力,源自内在精神和外部世界的矛盾冲突,所生成的肆意的个性化表达。那么女性艺术批评营造自由温馨的时空共享,更是女艺术家寻找理想自我的“化蛹为蝶”,形而上扶摇的艺术生命气象。

回眸陶咏白研究员50多年的学术生涯,她说“我仍然在路上”。陶咏白研究员成长于江苏省江阴市的书香之家,从小喜欢文学而家学深厚,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今南京师范大学),在诸多机缘巧合下走上女性艺术批评研究之路。陶咏白研究员的艺术灵性、雅洁精神与博爱人格,形成其富有生命之爱的温情、诗化的艺术哲学语言的独特风格。她不断扩大自己女性艺术研究的美学视野,延伸个人学术领域的深广维度,并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为座右铭。陶咏白研究员把数百万的艺术批评文字,喻作和女性艺术家共情的“长歌短笛”,令人联想到中国文学艺术、诗画同源的数千年历史传承。陶咏白研究员是中国女性艺术发展研究的拓荒者、见证者,更是古今诗画艺术理论与当代女性艺术研究相结合的实践者、传承者。如今陶咏白研究员把自己的女性艺术研究图书资料,捐献给中华女子学院中国女性图书馆,则是开启了一种女性艺术精神化的传承。

(作者为首都师范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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