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丁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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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上海一名94岁老人卢某麟自称遭保姆虐待,老两口还被偷走200万元养老钱。7月1日,极目新闻记者走访老人所居住小区,有知情邻居称,200万元系卢阿婆丈夫沈老先生自愿给保姆的,还写了证明。对此,卢女士的儿媳告诉极目新闻记者,该证明是在她和丈夫知情后,保姆蒋某珍逼着她公公写的,目前警方已介入。

小区物业多名工作人员向极目新闻记者介绍,保姆蒋某珍5月份已被解雇,当时她和老人的儿媳还发生了争执,私人物品也被清了出来,目前两位老人都不在家,被儿子儿媳带去了杭州。辖区桑城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称,此事派出所曾来了解过情况。上海相关部门表示,蒋某珍是否虐待老人一事还需进一步调查核实。

94岁阿婆称遭保姆虐待还被偷两百万

6月29日,一个名为“上海94岁老人卢某麟”的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卢阿婆向网友求助,称她和失明的老伴惨遭保姆蒋某珍虐待,还被其分多次转走250万元养老钱。

卢阿婆在视频中控诉,她今年94岁,因脊髓炎瘫痪在床多年,老伴也是94岁,因双眼视力不好,行动不便。儿子常年在国外工作,家中有一名保姆蒋某珍在照顾老两口生活。“保姆58岁,对我特别凶,还虐待我。给我剪指甲把肉都一起剪下来。”视频显示,老人一只脚的小脚趾有血迹。卢阿婆表示,他们居住在上海市黄浦区斜土路118弄。

94岁阿婆卢某麟求助网友,称被保姆虐待偷钱(网络截图)

7月1日,极目新闻记者致电辖区五里桥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表示,此事可以咨询桑城社区居委会。桑城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卢阿婆确实是他们社区的居民,派出所来了解过情况,他们也在关注这个事情。

物业:保姆已被解雇

7月1日下午,极目新闻记者来到卢阿婆居住的小区,门口保安告诉记者,卢阿婆退休前是一名音乐教师,不少她的学生看到视频后,于1日上午来小区看望,但老人不在家。

“转给保姆200万元,我们业主都知道这事。”在卢阿婆所住居民楼的楼下,记者遇到一名业主侯先生(化姓),他表示,知道这件事已经有近2个月了,5月8日,老人的儿子还将保姆转走其父母大额钱财的事情发到了业主群里。

94岁阿婆卢某麟在视频中展示的保姆为其使用的被褥(视频截图)

记者来到卢阿婆的家门口,多次敲门无人应答。物业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极目新闻记者,保姆蒋某珍已经被卢阿婆的儿子儿媳解雇了。解雇当天,双方发生了争执,有人还报了警。目前,卢阿婆与丈夫沈老先生没在家,儿子儿媳带他们去了杭州。

该楼栋一名保洁员曹女士表示,蒋某珍被解雇后,她的一些私人物品曾寄存在她的住处一段时间,后来是蒋某珍的表哥来将东西拉走的,蒋某珍没有再露过面。

一名物业维修人员向记者介绍,卢阿婆的儿媳妇曾问他家里新装的花洒套装多少钱,他记得是400多,结果蒋某珍跟他们家报了4000元。

知情人:阿婆丈夫曾表示是自愿赠与

一名知情业主吕先生(化姓)告诉极目新闻记者,最开始,老人的儿子儿媳与保姆蒋某珍为此事发生争执,同楼栋一名较有威望的业主还曾居中调停,希望双方能坐下来谈谈这件事,但保姆要求卢某麟的丈夫沈先生能参加面谈,被沈先生儿媳拒绝后,双方没有谈成。

极目新闻记者在采访中获悉,保姆蒋某珍在该小区做保姆时间长达十余年,除为卢阿婆和沈先生老两口做住家保姆外,她还在同栋楼的多名业主家做过钟点工。

业主胡先生表示,蒋某珍在他家做过半年钟点工,一般就是打扫一下客厅、厨房的卫生,卧室不用她打扫,时薪是35元,后来她说要涨5元钱,胡先生就没再继续找她。“干活还算勤快,看起来不像是有心机的那种人。”

蒋某珍与卢阿婆在一起(视频截图)

胡先生表示,他曾多次在电梯里偶遇蒋某珍用轮椅推着卢阿婆,看两人说话沟通,是很正常的,不像关系不好。

“沈老先生曾和我说起过此事,钱是他自愿给保姆的。”一名知情业主向极目新闻记者介绍,他们知道老人给蒋某珍转钱的事大约是2022年底,但具体什么原因,沈老先生没有再向他透露。但他表示,沈老先生是一名退休医生,文化水平很高,思维逻辑也很清晰。

另一名业主尚先生也曾请蒋某珍做过钟点工,他表示,蒋某珍曾提起过此事,说沈老先生给了她200万元,让她以后养老用,但他认为就算是老人自愿给的,蒋某珍还是太贪心了。

老人儿媳:婆婆和我们夫妻毫不知情

“钱是蒋某珍逼着我公公给的,婆婆和我们夫妻俩都不知情。”7月2日,卢阿婆的儿媳妇沈女士告诉极目新闻记者,她和丈夫常年在国外工作,每年只能回国看望父母两次。蒋某珍给两位老人做保姆大约有十年之久,她和丈夫一直以为蒋某珍做得不错。她最开始是在家里做钟点工,2019年底,因为疫情暴发,就请她做了住家的全职保姆,每月工资1.2万元,由公公以现金的方式支付给她。

沈女士说,公公最初也说过,他们老两口去世之后,给蒋某珍三四十万元,以表达谢意。作为儿女,父母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也同意,可没说现在就给。但蒋某珍先后两次逼着公公转钱,第一次是家里一套房子拆迁时,她用轮椅推着公公办完手续,让公公给她转了100万元,说是奖金,转账时间为2022年8月22日;2023年1月3日,公公新冠阳性时,蒋某珍每天带她去医院看病,又要了100万元,说是救命钱,转账时间是2023年2月7日。

两次转账记录(受访者供图)

沈女士坦言,她和丈夫是2023年2月28日回国后才知道老人有200万元转到了蒋某珍账户上,她和丈夫也是回国后才发现婆婆脚趾上的血迹,追问之下才得知她被蒋某珍虐待的情况。她和丈夫2月29日就去找蒋某珍理论,结果蒋某珍就以死相逼,说钱已经在老家买了房子,还有一百万元可以先给他们,但一直拖到今天,还是没有给过他们一分钱,也不承认虐待婆婆。目前,沈女士称自己和丈夫已经辞掉了国外的工作,专程回国处理这件事。

记者提出能否与沈老先生或卢阿婆通话,沈女士以沈老先生在杭州亲戚家、卢阿婆在医院暂不方便为由,没有让记者和两位老人直接通话。

7月1日至7月2日,记者多次致电另一当事人蒋某珍,但开始无人接听,后来几次致电均显示关机。

转账之后,老人曾手写一份自愿赠与证明

沈女士提供的一份证明显示,2023年3月3日,94岁的沈老先生为蒋某珍写了一份自愿赠与其200万元的书面证明,并且盖章按了手印。上面写道:“我给蒋某珍的钱200万是我自愿的(因为她服侍我们夫妻俩已十多年,我儿子沈某某说和他没关系)。”落款是沈先生的名字。

沈女士所称,保姆逼其公公写下的证明。(受访者供图)

对此,沈先生的儿媳沈女士表示,签订这个证明是在他们知情之后,保姆为逃避责任,逼着她公公写的。一开始她和丈夫也在场,结果他们刚离开一会,蒋某珍就给公公洗脑,说两位老人没有她不行,除了找她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保姆了。当时,蒋某珍还让她和丈夫也签字,但他们没有签。“当天蒋某珍情绪很激动,公公状态也很不好,我们也不想他受刺激,就没有极力阻拦。”

7月2日,上海市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关于蒋某珍是否虐待卢某麟一事还需进一步调查核实。目前,警方已经与卢某麟的儿子儿媳取得了联系。

律师:如卢阿婆不知情,赠与合同无效

上海德禾翰通律师事务所孙永伟律师表示,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保姆获得的200万元是卢某麟老人的配偶沈老先生赠与的。从这个角度看,这是卢某麟老人的配偶沈老先生实施的正常民事法律行为,即赠与行为,双方形成赠与合同法律关系。这也可以从沈老先生出具的赠与证明中得到佐证。

不过,沈老先生实施该赠与行为,是否征得了卢某麟老人同意,是否构成私自处分夫妻共同财产需进一步核实。如果沈老先生在其配偶不知情或者反对的情况下实施该赠与行为,则系构成无权处分行为,侵害了卢某麟老人的合法财产权益,其与保姆形成的赠与合同应当无效。

因此,仍需对两位老人的财产来源,赠与金额占夫妻共同财产比例、夫妻之间有无财产约定等证据作进一步分析、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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