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江苏评论员王子扬
作家三毛生前曾谈及自己理想中的死法:“要到你很老我也很老,两个人都走不动也扶不动了,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一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好吧!一齐去吧!”令人动容的,是面对死亡时的坦然,爱情消弭了恐惧、惊悸、私欲的纷扰,只留下回望时的从容,这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正在院线热映的纪录片《火山挚恋》,将这种浪漫推向了极致:火山喷发,黑烟弥漫,火舌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派末世景象。此时,有一对爱侣,于火山口谈情,在岩浆下起舞,穷尽毕生,盛烈赴死。而这一切并非表演,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一对法国科学家,名叫卡蒂娅与莫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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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炽热的情书
走进电影院,对剧情未有了解的人,很容易被“骗”。“火山挚恋”“纪录片”“美国国家地理出品”,当这些标签一个个出现,观众很容易在脑中,架构起一个科研工作者不辞劳苦,舍生忘死,一辈子“专情”和火山打交道的科教样板。其实,这是一部以诗为体裁、以禅为立意、以探险为类型的爱情故事。
这段爱情故事有始有终。莫里斯,追风少年,人们眼中的“怪咖”,自小痴迷火山钟情探险。卡蒂娅,叛逆少女,之前被送进“管教所”,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他们却有着共同的特点,敏感,寂寞,天性浪漫。1968年,他们带着补助金和捐赠的车,不顾一切,驱车前往冰岛调研火山。
凶险也是爱情的试金石。那一遭,他们的车抛锚了27次,最后不得不报废。卡蒂娅灰头土脸,酸性气体弥漫似是伤及了皮肤。莫里斯一度陷入火山泥中,右脚踝烫伤严重,像“洋葱一样剥落”。但也因为如此,他们见到了别人几辈子都没见到的盛景,“我想过着精彩而短暂的一生胜过漫长却无趣的人生。”
食髓知味,二十多年间,他们走过了茂纳罗亚火山、尼拉贡戈火山、克拉夫拉火山、圣海伦斯火山、富尔奈斯火山、乌纳乌纳火山等上百座火山。他们面向深渊路边野餐,他们爬上峭壁看潮起潮落。扑面熔岩肆虐奔涌,卡蒂娅不紧不慢,脚步好似舞步,眼前硫酸湖化骨销形,莫里斯对酒当歌,坐着小艇随波逐流。九死一生,见证他们滚烫的爱情。
1991年6月3日,在拍摄云仙岳火山爆发时,他们夫妇被突然爆发的碎屑流卷走。留下的痕迹显示,罹难前一秒,莫里斯和卡蒂娅仍然在一起。后来,人们寻回了他们的手表,时间永远停在了4:18。
最后一曲香颂
前面提到,这部影片虽然是一个爱情故事,却是以诗为体裁、以禅为立意的。诗的题材很好理解,因为主创通篇对故事的处理都是诗化的,这些文学性极强的语言,辅以略带哭腔的悲伤旁白,有撼动人心的效果。那么禅的立意呢?禅讲不立文字,所以读懂这部电影的禅意,从听它的配乐开始。
电影的原创音乐,出自法国音乐人尼古拉斯·戈丁之手。尼古拉斯·戈丁做电子音乐出身,他们的乐队AIR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红极一时,所以电影配乐中一个极出彩的点,便是弥漫着新浪潮感觉和怀旧气息。
但这并不是全部,仔细听完,你会讶异于作曲家的信手拈来,所在之处,无不恰到好处。影片不过开始三分多钟,远山之间清丽之声若有似无,电吉他兀地响起,一下抓住了观众的耳朵。接下来,鼓点镲片循序渐进,再次抬高了开篇昂扬的基调,过耳难忘。
如果说出发是昂扬的,那么探险的过程就是灵动的。行走火山,确实磨难重重,但这里的配乐很有意思,影片十六分钟前后加了段贝斯演奏,俏皮得不得了。画面里,莫里斯裤子被烫了一个洞不自知,卡蒂娅头套笨重的铁壳,被压得东倒西歪。作曲家像在告诉我们,苦难不是生活的基调,欢乐才是。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段音乐,也许是片中出现的法语香颂《JeMeSensVivre》,这是一首非常经典的情歌,旋律旖旎。与此同时,电影中火光冲天,激涌的岩浆大有烧光天地的架势,但却再难勾起观众的紧张了。原来,毁天灭地在有情人眼里,也不过如此。
对了,歌手反复吟唱的那句法语,“Jemesensvivreparcequejet"aime”,可以翻译为:我活着,因为我爱你。
(编辑 郭子煜 校对 许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