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个人情感,比如“害怕”,似乎不算褒义词。害怕,源自内心的恐惧与不安,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及祸患,缺乏勇气,六神无主,甚至魂飞魄散,其结果不问可知。明代思想家方孝孺,却在其前边加了个“善”字,可谓点石成金,具有特殊的意义。


(资料图)

“凡善怕者,必身有所正,言有所规,行有所止,偶有逾矩,亦不出大格。”从另外一个视角看,“善怕者”多半具备真正的大勇,毕竟,这些人因为“善怕”,已经构筑了固若金汤的行为防线。换句话说,等于心里有了底。

山西榆次老街的城隍庙,有这样一副对联:“做个好人,身正心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身正者,心是安宁、恬静的,梦是安稳、香甜的,整个人是生机勃勃、阳光满满的。依照《孟子·尽心上》的看法,这些人已抵达“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的地步。

立身方正之人,脊骨必是正的,巍巍乎立于天地之间。一帆风顺时,不会趾高气扬,自视为横绝四海之大物;霉运缠身时,亦不会卑躬屈膝,筋骨无存,瘫若一堆。身正者,如迎风松柏、傲雪寒梅,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即使被无端泼一身脏水,朗朗乾坤之下,也掩不住其一身浩然正气。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身正必心正,心中的大树,蓊蓊郁郁,顶天立地,“八风”再厉害,在心灵的定海神针面前,也撼动不了分毫。家齐、国治、天下安,是古人毕生孜孜以求的崇高理想,其根源和基石恰恰是“正心”。心正了,意诚了,才会有后来的摩天大厦及不朽功业。

身正,往往使人生成功一多半。再加上以谨言慎行护身,即使偶有逾矩,也断不会伤筋动骨、不可挽回。每欲开口,或者做事,先要想一想,符不符合社会公德,触不触犯国家法律法规。孔子曾告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所谓“礼”,就是一条时刻横亘心头的红线,就是言有所规,行有所止。心中明白,哪些话该说,哪些话断不可说,哪些话当以什么方式说,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万不可做。牢牢守住心头那条不可逾越的警戒线,做到了这些,还有什么可怕的?

善怕者,怕的是突破了这条线。常言道:“鸟飞有影,风过有声。”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只要做了,总会有人知道。清代官员叶存仁离任时,留下一首著名的诗:“月白风清夜半时,扁舟相送故迟迟。感君情重还君赠,不畏人知畏己知。”所谓“好意”,并非怕人知道,而是怕自己的内心不得安宁。这种掌控规矩、严于律己的做法,何其清醒,何其坚定。有了这些敏感的“怕”,又有什么好恐惧呢?

古人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大德高古的孔老夫子,也是到了古稀之年,才“从心所欲不逾矩”,关键是知止能止。

北宋名臣赵抃,在夜深人静身处美色与良知的较量时,猛然醒悟,高声大喊:“赵抃不得无礼!”他能够猛踩刹车,使自己不被美色诱惑,当然令人称道。明代官员刘大夏,面对库吏“羡余钱”的提醒,内心也曾有过纠结,但很快理智就占了上风,随即提醒自己:“刘大夏,你日常读圣贤书,立志堂堂正正做个好人,怎么如今碰上非本分应得之财,就犹豫不决、乱了心志?实在有愧古圣先贤,绝非大丈夫所为……”

有所不为、有所忌惮的“善怕者”,看似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却恰恰避免了“无知者无畏”结出的恶果,也为自己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堤坝——不走邪路,不滑泥坑,不蹈罗网,使得危殆总能绕道而过。其实,人生路上,走得最远、笑到最后的,多是这些心有所畏、知止能止的有心人。(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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