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潘俊田 8月初，一位在扬州扬杰从事半导体封装的CVD工程师跳槽到了位于扬州的晶澳科技光伏TOPCon电池工厂，这位工程师告诉记者，长三角半导体企业中的大量一线生产普工，正批量地跳槽到光伏产业，主要从事TOPCon电池中的CVD工序。
CVD属于薄膜沉积工艺下的分支，原是用在芯片制造上的工艺，随着芯片制程的进步，CVD技术因不能满足精度要求而被半导体行业逐步淘汰，但是光伏产业逐渐捡起了CVD，并将其作为生产新的TOPCon电池的一道必备工序。目前国内光伏用CVD设备从参数上看达到了世界第一。一位阿特斯扬州TOPCon工厂负责CVD设备的工程师告诉记者，现在工厂里研发和生产用的都是国产CVD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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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伏产业和半导体产业均以硅为原材料，但半导体在技术精度和工艺上的要求远超光伏，光伏产业则更看重质量和成本的平衡，随着光伏技术的提升，一些半导体产业中的“落后技术”在光伏产业中找到了更广阔的市场空间。
一位新能源投资人表示，目前光伏行业处在景气周期，因此也吸引了一些半导体设备、资本、人力进入光伏行业。聚焦新能源和半导体的头部投行高鹄资本方面认为中国下游光伏电池市场的繁荣驱动了上游设备的规模化提效及技术竞争。
跳槽去光伏
一位浙江光伏电池工厂负责招聘的HR告诉记者，专业岗主要面向有光伏领域从业经验的工程师，非专业岗则来者不拒。尽管招聘时会明确表示“优先招聘同行业”，但是半导体来投简历的人越来越多。
前述晶澳CVD工程师告诉记者，像他们做专业岗的工程师，只需要在招聘平台的简历上的“意向行业”一栏加上“光伏”，这样猎头或者光伏厂就会来找他们，“前任公司正常上班，等有人找你聊，聊的符合就约定好日期并收到通知书再走。”
尽管光伏的职业天花板比较低，但是他认为现在光伏属于“快车道”，新建的光伏工厂很多，“升职机会比较多”。
飞速扩张之下，光伏厂也面临招不到人的情况，逐步把招聘范围伸向半导体领域。“我们应届生很愿意要半导体专业的，但社招还是招同行业的，要是继续扩招下去，我们可能也需要非同行的了。”前述HR称。
另一位光伏HR向记者表示，在光伏业内很难找到资深CVD工程师，更好的方法是去问半导体工厂有没有人愿意跳槽。
CVD属于薄膜沉积工艺下的分支，两种主要技术路线LPCVD和PECVD广泛应用于90nm-28nm制程的芯片制造。随着芯片制程的进步，CVD技术因不能满足精度要求而被逐步淘汰，另一种薄膜沉积工艺ALD技术逐步得到推广。
这种被抛弃的技术却俘获了光伏电池制造，早期PERC电池主要使用PECVD来沉积氧化铝和氮化硅，目前较为前沿的TOPCon电池则需要在工序中新使用CVD来沉积一层1.5nm厚的二氧化硅和大约100nm厚的多晶硅。
一位阿特斯扬州TOPCon工厂负责CVD设备的工程师告诉记者，现在工厂里研发和生产用的都是国产CVD设备。
一位理想晶延半导体设备公司销售部门人士告诉记者，他们现在的CVD设备供不应求，“来买CVD设备的特别多，我现在每天就是看看账期，催催尾款”。
正在谋求上市的深圳企业拉普拉斯为不少光伏企业提供了CVD设备，市占率在70%以上。生产PECVD设备的厂商捷佳伟创和拉普拉斯之间曾有一段竞赛，在拉普拉斯开发了一个设备中放两个硅片的双插技术后，LPCVD设备的生产速度超过8000片/h，超过捷佳伟创4000片/h的速度。两者的竞赛也让国内的CVD设备实现了世界领先，美国AMAT和泛林的CVD设备生产速度只有2000多片/h，远远落后。
竞赛的结果是，随着晶科能源率先大规模扩产TOPCon电池，绑定晶科的拉普拉斯逐渐成为光伏TOPCon电池制造最关键的一环。2022年光伏行业大规模扩产 TOPCon电池之后，拉普拉斯一年内卖了117台镀膜设备，单项营收超过5亿元，作为对比，半导体CVD设备厂拓荆科技去年一共生产了173台镀膜设备。
光伏市场驱动半导体设备
高鹄资本方面对记者表示，产业链每个环节上的公司都有自己的定位。光伏和半导体的底层技术原理都是光电，半导体注重精度，光伏注重规模以及成本。
一位新能源资深投资人告诉记者，“一直以来投半导体的投资人也会看光伏。大家会找一些新的发展前景好的方向，路线相通的更好，比如光伏和半导体，储能和锂电。”
高鹄资本方面告诉记者，整个光伏产业链中国都占绝对主导地位，中国光伏产品出货量占全世界出货量的80%以上。对于一个技术来说，只有不停地在应用中去反馈、修改，才能提升，形成一个正向的循环，越做越好。另一方面，光伏的终端产品更像一个发电基础设施，因为有投资回报的要求，天然要求上游提高技术、降低成本。
上述新能源资深投资人告诉记者，光伏行情比半导体更好，所以人才、企业、资本都在从半导体流向光伏。“从企业角度讲，要找一个新的增长点。光伏是一个已经达到了很大的规模，但还在持续发展的行业。一些给锂电池做工业视觉的公司，也在往光伏转。”他告诉记者。
以TOPCon电池为例，目前光伏TOPCon电池国内规划产能超过200GW，2022年投产约40GW，有超过160GW的工厂在建，根据天合光能披露的一份公告，年产10GW光伏TOP－Con电池工厂约需要投资35亿元，现有光伏TOPCon电池基地总共需要超过525亿元的投资，加上光伏异质结电池工厂，总投资额更多。半导体则面临增长瓶颈。根据东莞证券，国内半导体设备销售额在2021年4月开始逐渐下滑，全球和中国半导体销售额也从2022年开始一路下滑，分别到今年3月和5月才逐渐稳定。
光伏用CVD设备上的“内卷”让高鹄资本更加看好新的工艺路线上的光伏设备厂。
高鹄资本方面表示，如果一个东西已经非常成熟，每年出货量很大，提升的空间可能就比较小。现有的大玩家，相对掌握了行业上的客户资源，客户量足够大，一定程度上就有了定价优势。对于初创企业，需要有技术杀手锏和足够好的团队，能对原有技术有非常大的迭代，才更具投资价值。当然，更好的选择还是找新的技术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