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老黄,陕北人,酒桌上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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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是人们认知中典型的陕北汉子,豪爽中有些小幽默,不拘小节中有些小心思。酒量好,喝过很多次酒,就没见他喝倒过。喝高兴了,就唱“酸曲”,开始唱的时候惹得大家笑,听着听着就留下了眼泪。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严格来说老黄是个文化人,曾经在榆林师专当过老师,后来在别人的鼓哄下下海,到沙漠中修公路,修了几年路,钱是挣了不少,但是都欠着,直到跟着一个朋友到西北干工程,这才翻了身,日子好一些。

好多年都没有联系,前几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不干了,要回来了。酒桌上依然很热闹,有老黄在的场子,不会喝酒不会尴尬的。

这几年大家上有老下有小,事情多酒过三巡,一些人就退场了,包间里只剩下两三人。老黄的酒量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酸曲也不唱了,只是反反复复唱着:

“提起个家来家有名

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

老黄是陕北绥德人,终于不唱了,眼泪却下来了。说是老娘前些日子走了,他再也吃不上老娘做到“雪花”了。

老黄小时候家里兄弟姊妹多,日子过得紧,供着他把学上完,就指望着他资助家里。可是当老师的哪有那么多钱,就下海,那几年钱没有挣到,弟兄们的情谊也冷得多了。可是,老娘却一直想着他。

每年一到八月,不管他在哪里,他都会收到老娘托人寄送的“雪花”。

“雪花”就是绥德的月饼,用料多,制作复杂,备馅料,炒米,擀皮,包馅料,压花、烘烤(或者烙)。

小时候家里穷,就是花生、芝麻、冰糖、核桃都是比较珍贵的,何况这么多好吃的都包在一起?猴娃娃们没有都在旁边留着口水看着,梦里都是“雪花”的香甜。

这种煎熬一直到了八月十五,家里要用“雪花”祭月,院子里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大小碟子,大碟子里放着“雪花”,小碟子里放着各种水果,还要立一面镜子,天上一个月亮,地上一个月亮。

焚香磕头,仪式就结束了,献祭的“雪花”吃了男孩子聪明,女孩子漂亮。每个人都有份,娃娃们一人几个均分,老黄却每次比别人多半个,那是母亲把自己吃剩下的半拉给他留着:读书废脑子,这些都是营养品。

老黄就是靠着这些比别人多一些的“营养品”上完中学,上完大学。

吃“雪花”有讲究,家里每个人都有份,即使家人没有在,也要给留着。“雪花”里有油,存放的时间长,所以放的时间也长,有一年他过年才回家,母亲给他的“雪花”都发霉了,成了渣渣了,也不舍得给别人吃。

“那是给来喜的!”每次别人眼馋,都对母亲严厉的怼回去。

那些年他天南海北,就给母亲说不留了,结果被母亲狠狠的骂了一顿。后来邮寄方便了,他又吃到了母亲寄送的“雪花”。

那几年他经济不好的时候,连老婆都跟人走了,一个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只有收到母亲寄送的“雪花”时,他还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要一个人挂念着他。

注:几年前写的,曾经的一个朋友的故事,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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