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基
诗人、散文家罗长江先生,将其有关张家界砂岩大峰林的散文汇聚成书,名曰:《美丽千古的约会》(下称《约会》)。收入的文章,集中于作者的两个人生阶段:一是三十多年前,作者初到张家界时,共十篇;一是五年以前,共十六篇。它们都是灵思与激情交互作用而生的宁馨儿,有着一条隐隐贯穿的血脉。这条血脉,作者在书前“题记”中律定为:“一部文字版的大峰林交响”。
阅读《约会》,有如品赏一支大型交响乐,月夜泛舟,在流淌着音诗的水流之上,沉迷而忘情之中有所悟,有所启示。
(资料图)
《约会》的二十六篇散文,作者没有分辑,但循着贯穿全部作品的血脉,不难看出作者是按着交响乐的思路来精心组合的,它和交响乐的结构相似,大致可以划分为四个“乐章”。
作为序言的《我的大峰林》可视为“引子”,慢板,徐徐引入,倾吐作者三十多年,寄身于斯而积淀的情思。
第一乐章,包含开头七篇,从《美丽千古的约会》到《曾经这座山》,着眼于揭示整部作品主题——从地壳运动、地相变化的自然史和人类认识史的角度,歌咏大峰林的千古美丽。本章既有纵向的历史述说,又有横向的地情、地貌的勾描。或如高人,超然象外,俯瞰,全视角,与天地交接,倾听其对大峰林成陆长达三亿八千万年的历史讲述;或如知友,偕行于峰林溪流之间指点评说,让你领略大峰林的“苍凉美、狂狷美、大气美”。鸣奏曲式,节奏快,如天风海涛,气势逼人。
第二乐章,包含从《石头情话》到《仙女散花》等六篇,选写几个有代表性的景观,中有造型特异的峰岩,被称为“三千零一峰”的贺龙铜像,以及在峰岩之上开垦出的“空中田园”。作者如导游偕你穿行于峰林之间,娓娓道来,从对景观情貌的描述说到由此衍生出的故事,凄清、悲壮而美丽的。题材内容从自然史过渡到人文史,着眼于揭示出大峰林这方地界中人的精神活动和生存状态。节奏变快,以回旋曲式再现景观,深化主题。
第三乐章,包含从《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到《雪落峰林静无声》等七篇。可以划为两组,前三篇成一组,着眼于显示,信笔挥洒,抒写我在峰林间随意而行之际的所见、所听、所思;或为峰林间平常人家生活的观照;或为沉浸自然,与天地同科而生的感悟。后四篇为一组,前后相承,着眼于再现,从春到冬,写了大峰林的四季景色。乐章节奏转为轻快,有跳荡感。
第四乐章,包含结尾六篇,回应前面乐章,逐渐收束。先再次回顾大峰林前史,转而去写其间现今的人间生活,最后,落脚到邻家和自我的生活状态的书写。自然史与人文史的书写融成了一片,节奏变快,以回旋曲式再现景观,深化主题。
交响乐中的各种声音是独立的、彼此不相融合而又在不断变化,《约会》的话语方式一如交响乐的曲式,随着乐章、乐段的表达需要,选择不同话语方式。《约会》的话语方式不像一般山水散文那样直白单一,而是恣情纵横,信笔挥洒,或抒情之中寄寓感悟,并上升到形而上层面,如初篇《美丽千古的约会》;或在描述之中道出见解。如《前面不远是百丈峡》中,由见到风景绝佳的板栗山,田园荒芜,“好些居民门上挂锁生锈”而生的感慨以及改变此等状况的意见;或针对某种传统观念,进行社会批评,如《我读御笔峰》。各种不同的话语方式在作品中杂糅,交互运用。
天籁与人籁并作,丰富而多样的题材,提供艺术家施展身手的天地,无怪乎罗长江先生建言于作曲家谭盾先生谱一曲《大峰林交响》。而今,这个最适宜用音乐语言表述的题材,为罗长江先生用文学语言予以表现了,它是诗,又是音乐,不妨名之为音诗。
(《美丽千古的约会》,罗长江 著,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